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這是本賽季最有意義，同時也是最沒有意義的德甲比賽。當拜仁在上半場1比0領先過后，無論是安聯競技場內約70000名拜仁粉絲，抑或是全世界大小屏幕前關注比賽的觀眾，或許都恨不得直接快進到致敬托馬斯·穆勒的環節，以及賽后的頒獎和一系列慶祝儀式——當然，最好穆勒還能進個球。但進球最終并沒有出現，穆勒代表拜仁的第750場正式比賽，以及主場告別戰略帶遺憾地在第84分鐘時落下帷幕。沒有遺憾的是，穆勒如所有人所期待的那樣，在賽后主導了向球迷謝場、奪冠慶祝和淋啤酒浴等一系列好戲。

安聯告別之夜，托馬斯·穆勒高興地被啤酒澆透。

不過，這些令人激動、傷感或歡樂的環節都是人們所能預想得到的。而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能被你猜到，他就不是托馬斯·穆勒了。于是，他在最后用“最穆勒”的方式，點燃了安聯競技場的情緒。拜仁25號拿著麥克風，向在場所有人說了一個“地獄笑話”，“嗯，請原諒，我的幽默是非常個人化的。我一直想說一個笑話，一個關于告別的笑話，但找不到一個喜歡的。于是我干脆更進一步：關于葬禮的。”

這個笑話開始了。穆勒說：“父親在家中奄奄一息。三個孩子站在他的床邊。突然，廚房里飄來他最愛的蛋糕的香味，那是媽媽正在做蛋糕。于是父親就說：‘兒子，請再給我一塊我最愛的蛋糕，這是我最后的心愿！’然后，兒子從廚房回來了，卻沒有拿蛋糕。父親就問：‘什么情況？’‘是這樣的，媽媽說這是葬禮后吃的。’那么，再見！”全場立即捧腹大笑，穆勒當然也高興壞了。沒錯，這才是穆勒告別的正確打開方式。

父母捧場，妻子缺席

拜仁對門興格拉德巴赫，多年來一直都是德甲最有看頭的對決之一。上世紀70年代，這是當時的“德國國家德比”。而最近十幾年間，無力爭冠的門興卻養成了“吃飯睡覺打拜仁”的習慣。不過來到這個賽季的倒數第2輪，這些噱頭都變得無關痛癢。畢竟拜仁已在上輪提前奪冠，而門興則因近期的低迷而基本提前喪失了重返歐戰的希望，勝負近乎于毫無意義。而即便雙方教練和球員依舊渴望贏球，球迷也不會太在乎（或許包括了隨軍來到慕尼黑的客隊球迷），他們想看的只是最后一次在拜仁主場參加正式比賽的托馬斯·穆勒，想要親眼送別這位德國足球新時代的傳奇。

安聯競技場南看臺用TIFO致敬為拜仁效力長達25年的托馬斯·穆勒。

事實上，這場比賽本身有不少值得品味的細節：例如傷停兩個月后終于復出的諾伊爾打出了賽季至今的代表作，化解了對手全部7次射正，外加擋住戴爾近在咫尺的烏龍射門，拿到了零封獎金；又如奧利塞又貢獻了一傳一射，既幫助停賽1場后復出的凱恩以25球鞏固了在德甲射手榜上的領先地位，又以14次助攻將自己在助攻榜上的領跑優勢進一步擴大。不過，觀眾們更加關注的，還是穆勒在場上的一舉一動。

開球之前，拜仁死忠所在的南看臺拉出了致敬穆勒的巨型TIFO。而以此為背景，拜仁首先為戴爾舉行了告別儀式。隨后，穆勒在包括一眾隊友和對手，看臺上的父親格哈德和母親克勞迪婭，以及烏利·赫內斯、魯梅尼格、恩師格爾蘭等眾多俱樂部傳奇人物的熱烈掌聲之中，接受了幾位俱樂部高層贈送的告別紀念品。最大的一份禮物，是一張穆勒手捧“大耳朵杯”，與自己為拜仁贏得的全部33個冠軍獎杯和獎盤——包括創紀錄的13塊“沙拉盤”的合影。門興方面也為他送上了禮物。

開球之前，穆勒接受高層贈送的告別禮物。

不過，在現場送別穆勒的人群當中，始終沒有看到他的妻子麗莎。《圖片報》透露，麗莎既沒有坐在VIP包廂的穆勒父母旁邊，也沒有坐在“家人和朋友”包廂里，在VIP入口處也看不到她。賽后在慕尼黑雅各布餐廳舉行的慶祝活動，麗莎同樣沒有參加。包括在不久前上映的穆勒個人紀錄片里，兩人也沒有一同出鏡。種種跡象似乎都表明，穆勒和麗莎的婚姻出現了問題，但兩人至今都沒有正面回應過這一猜測。

去年10月底，麗莎曾表示自己取關穆勒的社交媒體只是退網圖清靜，并強調自己是個“堅強而獨立的女性”，“我不是他的附屬品，也不是他的手提包。”不過今年3月12日，麗莎參加盛裝舞步比賽還取得了勝利，穆勒就在現場。兩人繼續在奧特芬附近的韋特爾卡姆莊園一同照顧他們的馬匹。《圖片報》還披露，4月初穆勒宣布要離開拜仁的時候，夫妻倆還曾一同旅行。

可惜未能“進一個”

比賽開始之后，門興攻勢頗為猛烈，使得以39歲44天的年紀成為拜仁隊史在德甲第2年長出場球員的諾伊爾忙得不亦樂乎。直到第31分鐘，奧利塞沿右路帶球面對另一位25號羅賓·哈克的防守，突然加速內切到禁區右側閃開角度后左腳打門被凱恩用頭蹭了一下折射入網，拜仁才總算把比賽納入到自己的節奏中。上半場，穆勒并沒有射門機會。

換邊之后，拜仁球迷終于看到了穆勒進球的希望：第57分鐘，科芒禁區左側內切起腳被賴茨擋了一下正好彈到了穆勒跟前，穆勒在小禁區邊緣立即轉身左腳打門，可惜被果斷出擊的奧姆林奮力擋住。第68分鐘，替補出場的薩內禁區中央接奧利塞橫傳右腳打門被魏格爾擋向左側，穆勒在小禁區左角第一時間打門又被萊納奮不顧身地倒地擋出橫梁。此時南看臺響起了“加油，穆勒，進一個！”的歌聲，可惜球迷們的愿望最終未能實現。

穆勒被換下之前，與凱恩等隊友逐一擁抱。

比賽時間剛過82分鐘，第四官員舉牌示意拜仁換人，帕利尼亞首先換下了同胞格雷羅。隨后，現場爆發出最熱烈的掌聲，看臺上的觀眾紛紛起立。穆勒先是跟場上的隊友和裁判逐一擁抱和握手致意，隨后慢慢走到了邊線處，穿過由隊友、教練和隊醫們為其搭建的“通道”。在現場DJ施特凡·萊曼通過廣播高喊“托馬斯”，而球迷回應“穆勒”的持續互動中，穆勒一邊舉手加飛吻向球迷致謝，一邊走回到替補席，最終坐了下來。但很快，他又在球迷的呼喊聲中再次站起來，向四面八方揮手致謝。

穆勒下場之前向球迷獻上飛吻。

這場“毫無意義”的比賽，就此提前結束。當然，薩內第90分鐘助攻奧利塞左腳捅射破門，還是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至少替補席上的穆勒對此相當興奮。盡管穆勒在比賽中少了一個進球，但無論是凱恩機警地用頭一蹭改變奧利塞的射門路線，抑或是奧利塞用腳尖將薩內的直塞捅入球門，都是“很穆勒”的射門方式，或許可以算是一種致敬吧。盡管未能在這個主場告別之夜改寫自己248球的紀錄，但穆勒還可以利用最后一輪做客霍芬海姆，以及一個月后在美國舉行的世俱杯來爭取將自己代表拜仁一線隊的進球數增加到“最穆勒”的250個，甚至更多。

戴上兩塊獎牌并首先高舉“沙拉盤”

終場哨響之后，安聯競技場正式進入“穆勒時間”。在冠軍頒獎儀式上，穆勒最后一個從球員通道里走出來并登臺領取獎牌。而在德國足球職業聯盟CEO馬克·倫茨博士把獎牌掛到穆勒的脖子上之后，孔帕尼也將自己的獎牌送給了穆勒。隨后，倫茨博士將“沙拉盤”交給諾伊爾，拜仁隊長并沒有第一時間高舉起來。諾伊爾將脖子上掛著兩面獎牌的穆勒從一眾隊友當中拉了出來，并把盤子交給他，由最會慶祝的穆勒代表拜仁高舉本賽季的德甲冠軍銀盤。

穆勒代表拜仁首先高舉“沙拉盤”。

同樣令人感動的是，穆勒爽完之后，他和諾伊爾立即招呼凱恩出列，由首償冠軍滋味的英格蘭隊長來第2次高舉銀盤。凱恩接著把盤子交給陪伴了自己十幾年，同樣是首次奪冠的戴爾。這場“首冠接力”的下一個接棒者是奧利塞，而法國小伙將自己的“i人”人設演繹到了極致，竟被迫營業般地舉了一下盤子就迫不及待地要交出去，一點兒興奮勁都沒有。如此呆萌的表現可把包括穆勒在內的一眾隊友都樂壞了。

拜仁這次奪冠的特別之處就在于，有很多球員都是第一次拿到德甲冠軍——還包括了帕夫洛維奇、萊默、格雷羅、金玟哉、佩雷茨、布赫曼、博埃、伊藤洋輝、帕利尼亞和烏爾比希，外加兩位梯隊小將庫西-阿薩雷和倫納特·卡爾，跟11連冠期間那種很多球員捧盤子已經捧膩的感覺形成了鮮明反差。除了如此多的首冠，還有一人實現了連冠——上賽季租借效力于勒沃庫森的斯塔尼希奇。這位在慕尼黑出生和長大的克羅地亞國腳成為德甲史上僅僅第2位連續兩年代表兩家不同俱樂部拿到冠軍的球員，而上一位是1968和1969年先后代表紐倫堡和拜仁奪冠的奧地利國腳施塔雷克。

在“鸚鵡”陪伴下，首次拿到德甲冠軍的孔帕尼也舉起銀盤。

另一個特別之處在于，孔帕尼在準備舉盤子之前，突然從頒獎臺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只鸚鵡——準確地說，是一個鳳頭鸚鵡瓷器擺件。孔帕尼面帶壞笑地把它擺在了原來放置“沙拉盤”的臺上。這只鸚鵡立即引發了媒體和球迷的好奇心。擔任天空體育評球專家的馬特烏斯后來透露，這個小玩意兒是上周日全隊在克費爾餐廳觀看勒沃庫森做客弗賴堡的比賽，以及隨后慶祝奪冠時發現的，事后有人把它“順”走了。

至于誰是“小偷”，記者打聽了很久都沒有得到答案。孔帕尼狡猾地回應道：“我不會告訴你是誰。歷史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我們會把它帶回去的。”而帕利尼亞則表示，他只知道負責“照顧”這只鸚鵡的人是助教丹克斯。而當你拿著這個英格蘭教練的照片對照這只鳳頭鸚鵡（上圖），你或許就會明白兩者之間的關系了……丹克斯則一臉無辜地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我的朋友。”

告別演講和瘋狂啤酒浴

頒獎儀式過后，穆勒拿著“沙拉盤”爬上了南看臺，穿上了球迷組織為他準備的一件紅色的25號球衣。他接過了球迷領袖的大喇叭，帶著大家熱鬧地互動和唱歌。隨后，穆勒回到了球場內，拿起了麥克風。球場泛光燈熄滅，聚光燈對準了拜仁25號。穆勒開始了他的告別演講，一如既往地搞笑和無厘頭，卻又句句戳中興奮點和淚點，“是的，親愛的伙計們……是的，伙計們……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刻始終會到來。我也知道。而我對此非常高興……我們把獎盤帶回了慕尼黑！”

穆勒登上南看臺，與拜仁死忠們狂歡。

穆勒繼續說：“對于很多人來說，也包括我，這是個很難受的時刻，但也是非常非常美妙的時刻。”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感謝這么多年來一直支持他的球迷，“你們所有人給予我以及已經給予我的欣賞是獨一無二的。當你回想過去25年這家俱樂部所發生的事情。光是球場……它總是爆滿的，總是爆滿。無論跟誰比賽。無論是下雨還是下雪。這是一座圣殿——是你們把它變成了那樣。我能夠參與其中，并為此貢獻力量。我們鞏固了在歐洲的頂尖地位。感謝這么多年來一直支持‘穆勒電臺’的所有人。”

在一陣又一陣的掌聲和歡呼聲中，穆勒回想自己在拜仁一線隊效力的經歷。他認為最特殊的體驗就是跟隊友見面，他分享了一些有趣的秘密，例如“每次跟里貝里獨處的時候，他總想把臭襪子扔我臉上。好在他沒有把臭魚裝進我口袋里。或者跟賈穆（穆西亞拉）等新一代相處時，他們會在賽季初告訴你誰會成為NBA總冠軍，以及他們會有哪些瘋狂的招式。”

穆勒將“沙拉盤”交給球迷領袖。

在最后，穆勒又一次“感謝所有球迷。我會想念這一切！盡管如此，我們仍然可以樂觀地展望未來。我看到許多年輕、充滿渴望的球員將他們的心獻給了拜仁。我呼吁所有人：努力工作！這個事業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偉大。我要離開這個大舞臺了。我喜歡當現代的角斗士。但我并不傷心。我愛你們所有人！保重！再見！來吧，現在是時候狂歡了！”話音剛落，諾伊爾就把一大杯啤酒澆到穆勒頭上，薩內也不遑多讓，球迷最期待的啤酒浴就此拉開了帷幕。

這種場合，穆勒當然一如既往地活躍。他到處發起無差別攻擊，強行摟住“i人”奧利塞，讓他被格納布里和帕利尼亞瘋狂澆注，又享受著一次又一次被隊友澆透的爽感。玩了一輪之后，穆勒氣喘吁吁地又一次拿起麥克風，說了文章開頭的那個“地獄笑話”，把看臺上的父母都逗樂了。晚上9點41分，穆勒向依舊留在看臺上的球迷道別，因為他要趕緊沐浴更衣，然后趕赴雅各布餐廳，繼續在那里“主持”下一場派對。

啤酒浴環節，穆勒一如既往地“瘋狂”。

不用傷心，我們一周后依舊會在球場上看到穆勒。而一個月后，穆勒還會繼續身穿拜仁球衣參加世俱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肯定還會以各種不同的身份，甚至來到我們的身邊，繼續代表拜仁造福球迷，取悅大眾。